佩斯香港将于7月7日至8月24日为艺术家隋建国举办个展,展出艺术家创作于2017年的数件纸上作品及早期雕塑代表作。展览将于7月6日晚6时至8时举行开幕预览。 今年3月9日,隋建国于佩斯北京举办了个展,以一批新作呈现了过去十年创作实践与思考的阶段性总结。自2006年《时间的形状》以来,隋建国与雕塑自身的内在关系逐渐显露,并成为其创作思考的主线。2008年的《盲人肖像》则为理解隋建国对于作者与材料关系的思考提供了一个更为清晰的理解入口。 本文节选自青年学者张未的论文《肉身的史诗》,以《盲人肖像》为源头回溯了隋建国极富思辨性的创作观念发展脉络。 肉身的史诗(节录) 文/张未 隋建国五十岁时蒙上了自己的眼睛,在我们看来,他获得了新生。六十岁时,他则用手捏住了一把黏土,让雕塑的历史获得了新的生命。 他曾经描述过这样一种人类境遇:相较于灵活的舌头,手是笨拙而沉默的。一旦眼睛开始退场,舌头就越发变得无能。黑暗中的人,只能凭借手的摸索才能努力向前。视觉总是在痛苦与狂喜之间,为享乐与迷惘所缠绕。手的稚拙却总能诞生出一种精确,无言的讲述它对世界更加本质的认识。 当然,“盲人”并非真的是一种“盲人”的经验,而是为了寻求一种“无限敞开的身体经验”。盲人意味着失明,意味着他的意识中是缺乏对物质、形式、光芒等一系列先天实在之物的概念的。“蒙眼”这一行为,只是暂时的取消了意识的惯性运动,取消了人对材料的天然感受。身体所积累的经验、逻辑与控制感,在这一“蒙”的过程中被彻底解放了出来。 隋建国2008年的作品《盲人肖像》及其创作过程,佩斯北京供图 隋建国的“盲人”,并非是为了强行制造一种尴尬的处境,而是在召唤人类肉身之上潜藏着的所有本能性的经验。这种本能,也并非天然存在,而是在无数遍的累积之后,最终在肉身上召唤出可以被称为本能的所有印记。 “无限敞开的身体经验”来自于肉身的时间感。它不同于意识所感知到的时间。它依赖于身体的神经反射、触觉感知等等所营造的“整体节奏”。这种节奏较之于意识与思维更加丰富,并且直面于经验及其积累。 恰如隋建国所言“盲人肖像就是黏土自己的肖像”,是一种“前图像的肖像”,是将肖像本身的生成过程还原出来,让黏土本身的质地成为祛除形式干扰的一种“去蔽”的能力。黏土这种“前现代”物质,在他的手中成为了一种寻找“雕塑家之本能”的过程——雕塑起源于想象,但也起源于手对泥的丰富感知。塑造之所以成立,是因为水在泥土中受阻,却同时用自身的粘滑性为泥土增加了流动的可能。手在塑造中的感受,书画家百科,是对水与时间、水与力的感受。艺术正是在这种想象与泥水的调和、纠缠、斗争、再调和中完成了它自身。 艺术家在塑造时蒙上了眼睛,取消了行动与结果之间的反馈。身体的动作本身形成了一种快感——这在展览《肉身成道》中那些如太湖石一般“一扭”的作品中可以看出。塑造行动变成了纯粹的意识流动,身体自身运动的快感、身体动作的释放则是连接意识与形式两端的中枢。 更进一步的是,那些被翻制成巨大形态的《盲人肖像》,是在用手捏来替换“空间之空”。当《盲人肖像》被放大时,不仅隐喻着那个看不见的手,在公共空间中一次次对雕塑的塑形,也不仅隐喻着每个人都蕴含着某种巨大的力量来让“肖像”成形,它也同时意味着身体的私密记忆具有通过艺术获得公共性的可能。 受纽约公共艺术基金邀请,隋建国《盲人肖像》自2014年10月-2015年2月在中央公园多丽丝·弗里德曼广场展出,Public Art Fund供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