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重读吴昌硕:画出己意 坦荡自然 吴昌硕先生,作为近代中国美术史上对当代、乃至后代都有着广泛而深刻影响的大师,他所秉有的人格和艺术成就,都早有公认的定评,我便无须饶舌了。在此,我想谈点仅仅是我作为一个后学画家,在仰视吴昌硕作品时的思考。 我对吴昌硕先生的热爱和景仰,首先是因为对他画作的直观感受,诉诸视觉的美,是直观的。 吴昌硕的画作(也包括他的书法和篆刻),无论尺幅大小都能普遍地让观者,感到其酣畅、磅礴、大气淋漓的豪迈美感。而且,在对这般美感的感受中,你无法挑剔出他“也许会有”的浅薄与妄为。我在想,他为什么能如此奔放又毫无肆意放纵呢?我以为,这首先是因为铸造了吴昌硕心灵的学养。 史载:吴昌硕生于动荡的晚清(清道光二十四年1844年)时代,命途多殊!其父清咸丰辛亥举人,虽名取知县,但不愿为官,黄河书画网,耕读终其一生。“幼年时求知欲很旺盛,好学不辍”。“他性不好动,独好刻印。”吴昌硕自己也说:“予少好篆刻,自少至老,与印不一日离,稍知其源流正变。”17岁聘妻,但尚未完婚便逢太平天国运动,未婚妻死于战乱,他将其掩埋家门树下,便仓皇逃难,常以野果、山药、树皮、树根充饥,直至同治三年(1864),他才结束了5年“骨肉剩零星,流离我心苦”的流浪生活。吴昌硕在耕作之余,酷爱读书,为借书不惜路遥。他早年便极爱钻研文字训诂和篆刻,后更潜心于“散文”的研习。到光绪八年,他举家最后移居上海后,又交游甚广,并结识了任伯年,成了“师友”,对其画艺的精进增益不少。尤其是吴昌硕先生在上海的日子,对好些并不太出名但也由衷敬重的时贤,真诚交往,并待人以诚与虚心求益,因而得知己甚众,这一点堪称是难能可贵的。简而言之,吴昌硕先生的学养,不仅仅是他的诗、文、印、画,还更有他作为一个人的价值观,他的笃学而真诚、坦荡的人格,我以为是他的艺术风格的根基。号称崇拜吴昌硕、并要学吴昌硕者,则吴昌硕的为人学养,是不可不重视的,恐怕也是最难学的。故有先贤论者(清符铸云)谓:“缶庐以《石鼓》得名,其结体以左右上下参差取势,可谓自出新意,前无古人;要其过人处,为用笔遒劲,气息深厚。然效之軏病,亦如学清道人书,彼徒见其手颤,书画家百科,此则见其肩耸耳。” 吴昌硕先生,是一个很坦荡的人,他曾自号:“一月东安令”,也就是因为他曾经有缘仕途当过东安县令,但他干了一个月,自觉不是当官的料,更无法忍受“当官”的滋味,便挂印而去,宁愿“走向市场”以卖画为生。既然有俸禄的白花花银子不要,而要自食其力,就得“客观地对待现实”,于是他将他曾崇拜的八大山人的冷峻改为“世俗”的向上饱满、斑斓,成了可以说是“大写意最善于用色的能手”(潘天寿语),他一方面“执着”“与古为徒”,一方面更强调:“画之所贵贵在我,若风遇萧鱼脱筌”,“画当出己意,模仿随尘后,即使能似人,已落在人后。”“求己之法天曰宜”“奇书饱读铁能窥,螺扁精神古籀碑。活水源头寻得到,派分淅皖又何为?”可见,吴昌硕先生的胸怀多么的宽阔坦荡、无尘。 吴昌硕先生的诗学、书学、印学均是无可挑剔的,因而,即使他自谦“离奇作画偏我爱,谓是篆籀非丹青”,然而,正是古人的所谓“腹有诗书气自华”。自然,吴昌硕的画作,在其“诗书”学养的支持下,流泻出一派天然的风华。 吴昌硕先生“以石鼓文入画”,是“金石派”的开山祖已是定评。然而,当我们凝视着吴昌硕先生画作时,在感受到“石鼓文”的古朴庄严、厚重外,还必须感受到他用笔的淋漓酣畅、高古凝重,气势奔腾和协调和谐,一气呵成,自然而然,而了无丁点的勉强和造作,正如他自己所说:“画成随手不用意,古趣挽住人难寻”。陈永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