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十多年前,艺术区在很多人眼里还是一个新鲜的事物。但近几年,随着各地艺术区的不断涌现,这个早先带有一些时尚意味的名词,已经日趋普通化。在北京、上海、广州、成都、武汉、重庆、昆明,艺术区早已不新鲜。不仅如此,艺术区正以扩展的方式从一线的大城市向二线城市蔓延。令人好奇的是,艺术区是如何形成的?它们的现状如何?它们是如何经营并生存下来的?它们会有怎样的未来?带着这些问题,特约撰稿人在北京、上海、成都、广州等地做了一次深入的调查。 观光巴士一辆辆接踵而至,远道而来的中外旅游团在那些看不太懂的画作前驻足,他们被带到固定的店家购买纪念品,导游的扩音器响彻四周;画廊里人头攒动、热闹非凡,各色新闻或新品发布会正在召开,墙上的画作通通化为不同凡响的背景板吸引着观众的目光;创意工作室里摆放着琳琅满目却又质低价廉的手工艺品,商铺一家挨着一家。今天的798艺术区(下文简称798)似乎已不复当年先锋、个性和曾有的艺术气质,而正一步步被商业的脂粉气侵蚀。 ▲798艺术区内的雕塑作品 ▲在 798 艺术区看展休息的游客 798工厂 头戴一顶上世纪七八十年代最流行的鸭舌帽,穿着整齐,右手臂挂着写有“执勤”黄字红底的袖套,古文荣师傅说起话来滔滔不绝,并带有老北京人特有的幽默。退休22年来,每周二他都在798的街道执勤,从未间断过。 ▲798 艺术区的涂鸦墙 古师傅执勤所站的地方,面对的是798最大的一面涂鸦墙。花哨、叛逆,就好像798的一块银幕,与古师傅熟悉的军工厂完全不同。“最初这面墙上只写着‘安全第一,预防为主’的标语,后来有人在上面涂了个人脸涂鸦,原本干干净净的一面墙,现在已经变得花里胡哨。”关于这面涂鸦墙,唯一有案可查的是2001年艺术家张大力把这张脸涂鸦在了798,成为798最早的涂鸦之一。如今,它早已被更新的涂鸦覆盖。在不断的涂鸦—覆盖—再涂鸦的过程中,这面变幻无穷的墙壁,正改变着798作为军工厂的气质。 ▲798 艺术区的涂鸦墙 作为一个在798待了20年的“老人”,古文荣见证了798从无到有的成长与变迁。50年前,这里叫华北无线电联合厂,代号718,如今大名鼎鼎的798就是它五个分厂中的一个。1952年5月,718联合厂购置土地的工作在荒芜的北京东郊展开。那时,今天的798所在的区域是北京最大的一片坟地和几个平静的小村庄,古文荣就出生在这里。“那时候一年的粮食只够吃八个月,剩下的四个月就得去奔”。当时贫瘠、落后,只有喇叭里传来的声音,弥漫在古文荣年轻的心中。 1953年,中德在合作建设718联合厂协议上签字。第二年,民主德国的一个建筑机构开始为718联合厂做建筑设计。民主德国副总理厄斯纳亲自挂帅在民主德国成立了一个无线电元件厂后援小组,专门为中国方面遇到的问题提供解决方案。建厂同时,联合厂分批向德国派遣人员进行考察和学习。同年进厂的古文荣就是其中一员,“坐了七天七夜火车,从波兰到柏林,到了以后就被各厂分走了,我去的是hermsdorf的采修厂”。经过学习,工人们和联合厂都得到了质的飞跃。1962年,中国空军击落飞入我国领空的一架美国的U2型飞机。飞机残骸解剖后,一个很小的无线电原器件被送到798。一个三四厘米的绝缘件怎么才能在中国做出来,古文荣的实验就是在798一车间一工段完成,此后718联合厂实现了多种电子元器件的国产化。1995年,古文荣光荣退休,也离开了他待了近半辈子的工厂。 ▲798 工厂展厅 在古师傅退休的那一年,中央美院雕塑系需要一个完成大型项目的巨大空间,当时的系主任隋建国把目光投向了798。从这个时刻,798作为当代艺术中心的序幕正式拉开了。隋建国回忆道:“我印象中进去的时候,还有一个窑,都是灰尘,玻璃都碎了,看起来至少有五六年没有人在用。因为这个厂房顶上有很高的窗户,而且立窗也很高。我们觉得38个雕塑用两个场地肯定够了。于是,那就开始吧!”雕塑系以每天每平方米4毛钱的价格租用了两个1000平米的空间。2000年,隋建国在窑炉车间对面租用了一间工作室,成为最早以个人身份进入798的艺术家。2000年,设计师林青、出版人洪晃先后把家搬进工厂;2001年,美国人罗伯特租下回民食堂,到这年年底,黄锐、苍鑫等一批艺术家都因不同的机缘共同选择了798,开始了自己的工作室建设。一个艺术家聚居区的雏形已经渐渐浮出水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