沪上鉴藏家钱镜塘生于 1907 年,原名德鑫,少时名锦棠,字镜塘,号鹃湖渔隐,书画家百科,晚号菊隐老人。祖父钱笠群、父亲钱鸿遇在清朝末年做过小官,均善丹青翰墨,富书画收藏。深厚的家学和翰墨浸润赋予了他超常的艺术禀赋,一生笃爱金石书画。抗战时期,他舍弃家中田产,仅携藏画避居上海,这其中就有国之重宝五代徐熙的《雪竹图》。 从 26 岁怀揣两千大洋走入上海书画、古董界,钱镜塘在半个世纪的书画鉴藏生涯中过眼金石书画 5 万余件,上迄唐宋、下至近世。宋代“苏黄米蔡”、明代“沈文唐仇”、清代“四王”和“扬州八怪”以及张大千、吴湖帆、陆俨少等人作品,应有尽有。从 1956 年起,钱镜塘就陆续整理并向上海、杭州、广东、南京等地的文物单位捐赠书画约 4000 件。他的好友张宗祥曾为其题词:“收拾故乡旧文物,半生辛苦重钱郎。” 结缘沪上 成就事业 笔者依稀记得,2002 年在上海朵云轩“纪念钱镜塘逝世 20 周年——捐赠浙江省博物馆明清书画精品展”现场,陈佩秋在看了钱氏藏品后,感慨地对一位老人说: “严老,这些作品的装裱都出自你的手下。”这位严老就是与钱镜塘交往甚笃的裱画师傅严桂荣。严桂荣每每谈起钱镜塘,总是称赞钱镜塘惜画、护画、爱画、捐画。当他在展厅内又一次目睹这些沁着墨香的丹青精品时,两位老者仿佛在做着超越时空的对话。 严桂荣,黄河书画网,1921 年生,江苏镇江人。14 岁便来上海闯荡,拜潘德华门下学裱画,20 岁时就认识了钱镜塘。由于其裱画手艺出自严谨的“扬帮”装裱派系,颇得钱镜塘赏识。一般来说,书画收藏和装裱两个行当的关系需相得益彰。而钱镜塘收藏的书画基本上都是严桂荣装裱的,通过严氏,钱镜塘也获得了很多收藏名画的机会。16 年前,笔者在上海朵云轩工作时曾采访严桂荣先生,他告诉我,钱镜塘收藏书画与别的收藏家不同,他爱画、惜画如痴,令人敬佩。1978年,得悉一位海外归来的朋友将朱耷的《大别方丈铭》带回国重新揭裱,为求先睹为快,钱直奔他府,在品鉴过后大呼过瘾: “真乃八大精品之极!”钱氏买画,不管有多破、多烂,只要有价值,统统买下,然后花重金托付严桂荣用上等材料精心修复和装裱。钱严二人的传奇交往,铸就了中国书画收藏史的一段佳话。 除了严桂荣外,钱镜塘与沪上文化艺术界名流张大千、吴湖帆、谢稚柳、陈巨来、刘海粟、叶露渊、郑逸梅等交情甚厚。在收藏界被誉为“今之项墨林、安仪周、庞莱臣”,与吴湖帆堪称沪上“鉴定双璧”。因为钱镜塘及其藏友们的存在,书画鉴藏成为了那个年代里特殊的海上一景。 在钱镜塘收藏的书画中,有很多吴湖帆的题鉴和跋记。据郑逸梅回忆:钱镜塘不仅精于鉴赏和收藏,还将书画收藏与生活情趣结合起来。当时钱镜塘住在沪西茂名南路一幢楼上,明亮舒畅。四壁挂满书画。他的悬画往往按着季候,不断变换。如梅花盛放时,他就悬挂许多幅梅花图,且多为明清时期的杰作。他在庭院中供置几案杂栽盆花,与画中的花卉相映相亲,使室中充满春天的气息。夏秋季节,他就将莲、菊、山茶、松竹等盆载,配上相应的丹青妙迹,并邀请当时书画界名流共同赏玩,开襟清话,其乐陶陶。 “慧眼识范宽” 南朝刘勰在《文心雕龙》讲道: “魏氏以夜光为怪石,宋客以燕砾为宝珠。文情难鉴,谁曰易分?”可见,鉴定文物艺术品需要有深厚的文化素养和坚实的艺术基础。20 世纪前期的上海收藏之风大兴。富有的商人、银行家和企业主是收藏的主要力量。这些收藏家大多祖辈就开始了漫长的收藏,积累也就慢慢多了起来。钱镜塘在鉴定金石书画方面眼力很好。郑逸梅曾在《珍闻与雅玩》中描述,钱精于鉴赏,古今名迹,经过他的法眼,能立辨真伪,而且连作品的创作时间也一无爽失。 当时上海五马路(今广东路)一带,古董店铺栉比,文人商贾群集,钱镜塘也常光顾。为了收藏方便,他自己经营了一家古玩店铺“六莹堂”。“钱镜塘慧眼识范宽”的故事也正是出自这里。新中国成立前夕,有一张发霉且破败的烂画放在钱镜塘面前,他仔细审视画的颜色、构图、用笔等特征,断定这就是北宋范宽的真迹《晚景图》,并自信地解释说: “你们别看这幅画很破,可是北宋大家范宽的真迹《晚景图》,是稀世珍品。从它的纸质和墨色看,为宋代无疑;从他的运笔和构图看,也可断定是范宽的作品。”钱氏对这件作品的流传也了如指掌: “这件作品最早是由明代严嵩家收藏,后因抄家流入宫廷。入清以后,被毕秋帆家收藏,因抄家又流入平湖葛家。抗战时期,此画又遭厄运,被日伪抄去之后,下落不明。想不到又出现了。真是奇迹!” 16 根金条购藏 分文不取捐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