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定之有“装潢圣手”之誉,吴湖帆绝大部分的藏品都经刘定之之手装裱修复。建国初期,北京故宫、上海文管会所藏的法书名画大都是在刘定之的指导下装裱修复的。诚如《刘定之像》中周炼霞题跋所言“补得天衣无迹缝,装成云锦有神工。只今艺苑留真谱,先策君家第一功”。刘定之在保护我国历代书画珍品方面做了巨大的贡献。 上海博物馆藏《刘定之像》(局部) 上海博物馆今年初在“吴湖帆书画鉴藏展”上曾展出难得一见的藏品《刘定之像》,该作是吴湖帆与“苏裱”大家刘定之交往之见证,为1955年刘定之六十七岁时,吴湖帆、郑慕康等集体合作,并有十余位海上文化名人,如叶恭绰、谢稚柳、沈尹默等题诗作跋,吴湖帆甚至以不同书体两次题写跋文,称赞刘定之为“书画神医”。刘定之是一位从事书画装潢修复的艺人。然传统装裱修复长期以来被视为一种工匠技艺,装裱师也往往被视为手艺人或工匠受到轻视。而刘定之为何得到吴湖帆等海上文化名人的敬重,并为之合作画像? 刘定之(1888-1964),字春泉,江苏句容人。幼枕书画,十五岁到苏州拜师习裱画,二十五岁在苏州城内宫巷开设裱画店“晋宜斋装池”,1932年后至上海开设“刘定之装池”,因装裱工艺独特、用料讲究、技术高超,闻名海上,有“装潢圣手”之誉。 吴湖帆是刘定之交往最频繁、最亲密的顾客。吴湖帆绝大部分的藏品都经刘定之之手装裱修复。吴湖帆的《丑簃日记》中常常可以看到关于刘定之取画送裱的记录。刘定之在实践中也逐渐炼就了不凡的书画鉴别的本领,故其在装裱修复书画的同时,也进行一些书画的经营和交易。刘定之收集到并装裱修复好的书画作品往往第一个送到吴湖帆府上。吴氏至刘定之装池铺若碰到心仪的作品,也会委托刘定之代为求购。可以说吴湖帆与刘定之既是顾客与经营者的关系,又是朋友,甚至还可以说是书画鉴藏事业的“合作者”。吴湖帆收藏的历代法书名画几乎抵得上一个相当规模的博物馆。建国后,吴氏绝大部分的作品与个人收藏归入上海博物馆,为我国法书名画的保存做了巨大的贡献。这其中,除了吴湖帆个人扎实的绘画功力、深厚的传统文化根底、雄厚的收藏实力以及高超的鉴定能力之外,也得益于围绕在其身边的能工巧匠。刘定之可谓吴湖帆艺术鉴藏事业中最为突出的助力者。 除吴湖帆外,刘定之也得到徐俊卿、张葱玉等海上书画家、鉴藏家的推崇。刘定之还常常参加文人间的聚会,与许多文人藏家结下了深厚的友谊。故而得到海上书画家、文化名人为其合作《刘定之像》,还为之题诗作跋。而刘定之也被塑造成文人的形象,并环绕以文人最钟爱的、可遣意舒心的山水园林之景。 1960年,刘定之进入上海博物馆任文物修复顾问,后又北上北京故宫博物院。上海博物馆藏唐代孙位《高逸图卷》、宋代梁楷《八高僧图卷》、宋代李嵩《西湖图卷》,故宫博物院藏宋代张择端《清明上河图卷》等都是在刘定之的指导下装裱修复的。刘定之还培养了不少后继者,如马王堆帛画的修复者窦治荣即是刘定之的高徒,北京故宫保存修复部的张跃选亦出于刘定之门下。上个世纪80年代,随着中国的逐渐开放,不少修复师走出国门,把“苏裱”带到日本、美国、英国,使中国书画装裱走向世界,并得到世界的认同,这其中就有刘定之的再传弟子。 集一时之盛的《刘定之像》 上海博物馆所藏《刘定之像》是吴湖帆与“苏裱”大家刘定之交往之见证。纵26厘米,横351.5厘米。画面描绘了一片春和景明,水清幽里,佳木葱茏。主人翁乌发长髯,文质彬彬,着淡蓝色长袍,坐于水槛朱柱玉栏边,观双燕斜飞,鸳鸯去复来。 上海博物馆藏《刘定之像》 围绕于人物周围的杨柳、湖石、杂花由吴湖帆所绘。为主人翁造像的则是与吴湖帆同时期的著名人物画家郑慕康(1901—1982),其人物肖像糅合了西洋的明暗法、透视法与中国工笔人物的写真传统,既高度契合了人物的形,又传达出中国人特有的神韵。此外,吴湖帆的外甥兼弟子俞子才(1915—1992)画玉栏朱柱;海上著名的女画家兼词人周炼霞绘鸳鸯;陆俨少写菰蒋树石,书画家百科,何遂(1888-1968)点树叶。画卷前有叶恭绰题引首“水槛遣心图”,后有吴湖帆、冒广生(1873-1959)、黄葆戊(1880-1968)、谢稚柳(1910-1997)、沈尹默(1883-1971)、陈半丁(1876-1970)、姚虞琴(1867—1961)、向迪琮(1889-1969)等十余名著名书画家、鉴藏家赋诗作跋,殊为难得,可谓集一时之胜。
上海博物馆藏《刘定之像》吴湖帆的题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