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建永定土楼世界闻名,建土楼的客家人,作为移民,被当地官府立为“客籍”,称为“客户”或“客家”,这就是客家人的由来;明朝成化十四年,地处福建西南部的永定建县,因之被称为“客家故里”。在永定,人被圆的或方的土楼包围着,土楼被群山包围着,人、土楼,还有群山,又被天地包围着,这似乎像一个迷宫,然而,如果我们从一个更广阔的历史时空看去,永定迷宫中,藏着一个安定祥和的家园梦境,也藏着客家人背井离乡的疼痛与焦虑,我们还可以从永定迷宫中,看到中华民族一段标本式的迁徙史。 ------------------------------------------------ 那条坎坷的向着南方迁徙的路,早已在客家人心中熨平了。 可我还是沿着这样的路径,找到了千百年来中原人不断举族迁徙入闽的踪迹。历史裹挟着的金戈铁马,以及肆虐的天灾,是触发人们不断南迁的最大动因。他们携儿带女,从黄河流域出发,一路辗转向南,终于在闽西南的崇山峻岭中落下了脚跟。年复一年,他们与当地越族居民互相融合,衍生了一支以客家话为特征的重要民系——客家民系。 闽,是福建的古称。历史上以“永远平定”之意取县名的永定,位于福建西南部,明成化十四年(1478年)建县(2014年撤县设区),是客家人重要的聚居地和集散地之一。有“客家故里”之称的永定,客家人世代在博平岭山脉与玳瑁山山脉之中建设家园,以一座座迷宫式的围合式建筑,成为福建土楼的发源地和核心分布区。 永定土楼,是耸立在时间之后的一个空间,而这样的空间,亦是时间之后的一个迷宫。在这样的迷宫里,永远藏着一个安定祥和的家园梦境。往往,一个地方的生活史,就是进入历史的最好通道。在走进宛如迷宫的土楼那一刻起,我感到的是时间的漫长与历史的久远。在过去与现在这条时间线上,我感受到的依然是历史与现实的勾连,以及理想家园的生活气息。 一 在过往的千百年时光里,或许蛰居永定的大部分客家人没有见过北方那条大河的身影,然而,在一代代客家人的心目中,永定河、金丰溪、黄潭河虽然与黄河不是同一条河流,却始终有着黄河奔腾的回响。因为,他们的先祖就是从那条称作“母亲河”的地方起步,开始了举族南迁的征程。 “逢山必有客,无客不住山。”作为移民,他们被当地官府立为“客籍”,称为“客户”和“客家”。因此,就有了“客家”的由来。每一个客家人的身上,都有一条血脉紧紧相连。而这条血脉,即便有再多离乡背井的疼痛与焦虑,也是隔绝不了的。 是的,战乱与天灾都很可怕,可那些可怕,甚至恐慌,都让他们的先祖带走了。客家人躲在群山之中,披荆斩棘,拓荒耕耘,期许的就是能有一个安稳的生活。有谁,还会刻意去记一场具体的战乱或天灾呢?地方志书与宗谱上,也只是一笔带过。历史与时间的缘由,不是想厘就能够厘清的。如果要贴上一个大的标签,那源头是在“永嘉之乱”。随着晋朝统治集团南迁,定都建康(今南京)建立东晋,历史上称作“衣冠南渡”。那个时期,只是中原人举族南迁的开始。之后呢,还有“安史之乱”、“靖康之变”等等,汹涌,迷乱。由盛而衰的历史大事件,满目疮痍,再好的御医也医治不了朝廷流血的伤口……有时,面对时光的切片,多一分遗忘,就可以多获得一分心安。 人,甚至一个宗族,在时光面前,来去都是悄无声息的。到了一个新的地方,处在一个新的环境,都应记住“我”是谁,“我”来自哪里。客家人藏在箱底的宗谱,祠堂的牌位与“功名柱”,祖堂里的祖像,以及神龛上供奉的神灵,都是为了一代代人更好地记住这些。 在山峦绵延的永定,客家人没有驻扎之前,就有越族先民在此生活了。在明代成化年间“析上杭县溪南、金丰、丰田、太平、胜运等五里十九图,设置永定县”时,就是因为“去治远”、“山僻人顽”、“地险民悍”,必须“镇抚化导”。当时,客家人能够在山野之中生存,并与当地越族人融合相处,充分显现了他们超强的生存能力。 按照《汉书》上“各安其居而乐其业,甘其食而美其服”的说法,说明只有“安居”了,才能“乐业”。客家人对“居”特别讲究,他们利用山间平地,就地取材,利用生土、木材、石头等建筑材料,不仅成为了“山地夯土建筑的大尺度者”,而且巧妙布局,“营造出‘天人合一’的生态宜居环境和乡土文化景观”。 |